&ldo;华胜!&rdo;婉芬惊叫着，用手捂住他的嘴：&ldo;轻……轻一点哪‐‐小心让人听见了!&rdo;

他愤激的目光暗淡了，郁然地盯着她哀怨的眼睛，几乎吓得惨白的脸色，轻柔地移开她的手，警觉地四下望了望说：&ldo;退一万步说，就是他们确实反了党，反了社会主义，而我们又有么罪呢?难道一个社会主义国家，还要用株连九族的那一套?这种搞法，会是共产主义思想体系的一部分?愿马克思的在天之灵安息吧!阿门!&rdo;

婉芬一听他把这水火不相容的二者，揶揄地结合在一起，也不禁破涕为笑：&ldo;你呀，这时候还在苦中作乐!&rdo;

他微微一笑说：&ldo;我是搞理工的，马列主义学得不好，满脑子尽是abcd加1234，你是搞社会科学的，大概对现实的社会可以给我一个完美的、或者说剀切中理的答复，咹?&rdo;

沉默。

婉芬的回答是无言的沉默。

华胜沉吟了一会又说：&ldo;婉芬，说心里话，我爱我的祖国，也信仰共产主义，一方面得益于父母的教育，一方面是我们的国家建设的成就!但眼前的现实，的确让人想不通!你再仔细想想，我们的父母，都开除了工职。

劳教的劳教，劳改的劳改。

就你母亲一人，也被撵到街办工厂糊纸盒子去了，每天的工资，还买不回两碗水煮萝卜!而我们，空有满腹经纶，我拉板车你牵绳，干的是苦力的营生，可生活呢?连温饱都保不住。

难道这就是马克思说的，&lso;劳动将成为人们生活第一需要&rso;的共产主义?我不相信!&rdo;

&ldo;华胜……&rdo;

&ldo;婉芬，我们一块到国外去找我的哥哥和田七叔吧!&rdo;

&ldo;唉，别人会说你是叛国投敌的!&rdo;

&ldo;叛国投敌?哈哈哈……&rdo;华胜一听，竟痛楚地笑起来。

&ldo;难道国外的华侨都不爱国，也不是炎黄子孙?婉芬，这是偏激!是在为渊驱鱼，为丛驱雀!&rdo;

&ldo;我不，我怕……&rdo;

&ldo;那……我只有一个人走了。

&rdo;

&ldo;华胜，这孩子‐‐&rdo;

&ldo;你不走，就打掉他!免得他出来就受牵连，活受罪!&rdo;

&ldo;华胜!你……你就这样狠心?&rdo;

&ldo;不是我心狠!&rdo;华胜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，声音悲戚地说：&ldo;婉芬，一起走吧，顶多也只是一死!&rdo;

&ldo;那……&rdo;婉芬又低下了头，沉默不语了。

一弯镰月，晃了一下，又躲进浮云中去……

在一个月黑风高、细雨淅沥的晚上，有一对男女在深圳的沙头角附近越境时被发现了，在男的拼命搏斗时，女的已潜出了国界。

这就是夏江市某大学的肄业生、机械工业系的胡华胜和社会科学系的欧阳婉芬，也就是妮娜小姐的父母。

胡华胜被捕后，被送回了夏江市，以反革命叛国投敌罪叛处了十五年徒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