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将照片从相册取下来，仔细看个几秒，然后摇着头扔掉。

一张一张的看，一张一张地扔，不一会，地上全是老奶奶从相册取下来扔出去的照片。

有一张扔到张活柔脚尖，从心捡起来看。

照片非常旧，虽是彩色也过了胶，但不知在哪一年已经发黄。

照片里，一个穿着非常工整，像干部似的中年阿姨抱着一个小女孩，坐在哪里的石墩上看着镜头灿烂地笑。

小女孩大眼睛小嘴巴，有点婴儿肥，胖嘟嘟的非常可爱，她穿着小白裙，小黑皮鞋，留着小长发，剪了个齐刘海，戴着发箍，手里拿着棒棒糖，眼睛微微细弯，笑容腼腆天真。

那中年阿姨的五官有点面前这位老奶奶的影子，小女孩的模样却是非常陌生，从心看得一头雾水，把照片递给张活柔：&ldo;这谁？&rdo;

张活柔看了看，说：&ldo;她的花花吧。

&rdo;

从心狐疑：&ldo;她孙女？是指你同学的表姐吗？&rdo;

张活柔：&ldo;……不太像。

&rdo;

照片里的小女孩清纯害羞，像邻家妹妹，林表姐她……像出席万圣节化妆舞会的演员。

从心严重同意，张活柔不浪费时间了，对老奶奶下通牒：&ldo;越缅怀越留恋，越舍不得离开。

我数三声，你痛快选条路。

不然，我给你选。

三，二……&rdo;

话说完，她就接着数，不带停顿的。

老奶奶慌忙发声：&ldo;逼人太甚！

&rdo;

张活柔不理会，往下数：&ldo;一。

好，你选永不超生……&rdo;

&ldo;不！

我不要！

我走！

&rdo;老奶奶同时抢话，&ldo;但我有个请求，能让我与孙女见最后一面吗？&rdo;她突然跪起来，上身直绷绷的，双手合起掌向张活柔求拜，&ldo;拜托你，让我再见见孙女，我有话要叮嘱她。

拜托，拜托！

&rdo;

她拜佛一样拜张活柔，神神叨叨，跟在路边流浪的疯婆子没两样。

从心觉得这老奶奶的戏有点多，张活柔适应不了，很快做决定：&ldo;行，五分钟。

&rdo;

说罢，她从屁股右兜掏出一串符纸，选了其中一张，点燃，洒向半空。

老奶奶激动了，连忙起来收拾自己。

眨眼，她乱糟糟的白发恢复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，衣服整整齐齐。

抹了把老泪横秋的脸，泪痕不见了，眼睛不突了，皱纹和丧气也都下去了，面容变回原先的严肃安详。

那样的她，跟照片里抱着小女孩的阿姨有八分像。